知乎上有人问:突然爆红是什么样的体验?
有人说,膨胀,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;受宠若惊,人生突然充满了希望,应该会很忙……
比较实在的回答是:起初会惶恐、不适,被太多人认识会影响生活。
虽然“红”是很多人梦想,但突然爆红,就像不期然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一样,是福是祸,实在令人忐忑。
而在2010年初的某一天,“犀利哥”程国荣就突然爆红了。
那天,天还是那个天,清风吹来带着些许惬意。没有丝毫的征兆,他跟往常一样闲逛、吸烟,眼神犀利,吞云吐雾自在自得。但万万想不到的是,他红了!
他潇洒地行止、有型的外表,被人拍照并上传天涯论坛,然后就有了2010年2月23日的那个爆火的帖子:《秒杀宇内究极华丽第一极品路人帅哥!帅到刺瞎你的狗眼!求亲们人肉详细资料》。
帖子一发出,程国荣迅速走红。网络、纸媒、 电视各媒体争相报道,连央视都为他专门制作一期《传奇犀利哥》。短短一周,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,红透网络,蹿红国际。
“那忧郁的眼神,唏嘘的胡碴子,神乎其技的搭配,还有那杂乱的头发,都深深地迷住了我”。
看到这些文字,你会不会以为写的是电影小说中哪个惊世骇俗的007男主或是好莱坞巨星?帅哥出场,颠倒众生。
NO,这些文字,表达的是对“犀利哥”“出众”外表的迷恋和崇拜。
连他的衣品,也是瞬间秒杀欧美国际潮流:“欧美粗线条搭配中有着日系范儿的细腻”。
天啊,这个横空出世的“犀利哥”究竟是何方神圣。
“犀利哥”原名叫程国荣,1976年10月10日出生于江西上饶鄱阳,他爆红之前,只做一件事:行乞。
程国荣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,他的老婆温柔体贴,对他很好。2000年,第二个儿子出生,本来就不宽裕的家,变得更加拮据。“犀利哥”只能孤身一人离家,乘坐大巴出外打工。
程国荣20多岁那年离家,妻子在家照顾家庭,却不幸因车祸去世。
鹣鲽情深的程国荣无法接受妻子离世的悲痛事实,患上了精神疾病。
他离家出走,流落街头,每天在外行乞,餐风露宿,饥不果腹。
头两年,程国荣还会隔三岔五往家里打电话,他的姐姐接受《南都周刊》采访时曾说,程国荣每次打电话话都很少,“估计是觉得自己没有挣到钱”。
2003年,出门三年的程国荣彻底失联。直到2008年,程国荣的消息出现在网络。
一位叫“老馋猫”的网友发现了他,那时程国荣已流浪多年,他穿着一身女装,却并不狼狈,倒有一份特别的气质。
老馋猫主动找程国荣聊天,程国荣偶然会跟他聊上几句,程国荣拿到钱还会自己去买烟抽。
2010年,程国荣爆红,有一位同乡无意间在网上看到“犀利哥”的信息,他觉得特别眼熟,像他一个邻居哥哥。
这位同乡正是江西上饶人,邻居名字叫程国圣。他知道就在11年前,程国圣的哥哥程国荣出外打工后一直音信全无。
根据同乡提供的线索,媒体很快联系到了程国圣。电话里,程国圣听了情况介绍后,激动地说:“肯定是我哥,他化成灰我也认得。”
程国荣特别兴奋,他挂断电话立刻找出哥哥年轻时的照片带在身上,叫上60多岁的老母亲出发了。两人坐10多个小时,一路颠簸,3月4日晚上赶到了宁波。
而这一边,情况也很顺利。“犀利哥”在人们的关心下,得到了救助。宁波求助站工作人员及时把他送到宁波市精神病医院。在医院里,工作人员帮他洗澡、理发、换衣服,一时间,“犀利哥”改头换面,变得干净整齐,整个人精神了起来。
大概是心情好,“犀利哥”很配合,别人给他纸笔,他在纸上写下:程国荣。这是他的真名,跟程国圣说的完全吻合。
眼看一家人就要团聚了。“犀利哥”找到了亲人!当了网红,认亲团聚,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。
3月5日,程国圣和老母亲早早来到救助站,两人看了视频,更加肯定“犀利哥”就是程国荣。他们立刻赶往宁波市精神病医院认亲。
中午11时,宁波市精神病院,工作人员推开一扇房门。程国圣问房间里的人:“你想回家吗?”
“想。”程国荣答得干脆。
一旁的老母亲再也忍不住了,当她听到程国荣用熟悉的方言喊出“妈妈,弟弟”,她掩面痛哭,泣不成声。
程国圣怕刺激程国荣的情绪,简单介绍了家里的情况,程国荣听了很激动,他没说话,但眼里有泪光。
阔别重逢,一家人特别开心。程国荣换上崭新的衣服,戴上醒目时尚的PUMA帽,乘坐上十年前离家出来打工的那班大巴,返程回家。
车还是那部车,家还是那个家,只是,程国荣再不是原来的程国荣,他是网红“犀利哥”。
程家再难有以前的安宁,“犀利哥”吸引了大批人围观,他们一批又一批涌来,本村的邻村的更远的,三五成群,开着农用车三轮车赶来。
县、乡政府的领导也来了,他们亲自上门慰问,还送来三万元捐款。
媒体、商家,络绎不绝登门,邀请犀利哥商演作秀接广告。
自闭多年的犀利哥,很难适应这种人来送往的交际应酬,更何况这些人都各怀目的。
但“犀利哥”用尽最后的理智和社交能力,来应付这些。接受捐款时,他内敛的笑笑,还主动和捐款的代表拥抱表示感谢;当免费为他治疗的心理咨询师要离开时,“犀利哥”主动握手,这让心理咨询师感到意外:“这一刻,他就像正常人一样。”
家人考虑到多让“犀利哥”参加社会活动,自食其力才能重树自信,同时又解决家里经济困难,就帮“犀利哥”接了一些商演走秀。
“犀利哥”到广东顺德碧桂园农庄做时装表演,不知道是否因为紧张,他几乎是被家人架着走到舞台中央,当时他身着条形衬衫,搭配黑色西裤,头戴黑色毡帽,只是上台亮相短短半分钟时间,就匆匆下台。
那天下午犀利哥又登台走秀,他走场似的围绕舞台走两圈,机械式地向观众挥挥手,就结束了表演。
更多的商家盯上他,他出席各种活动和代言产品,出席以他为原型的电影《犀利哥传奇》的新闻发布会现场;他还上了大荧幕,客串电影《变身男女》,本色出演一位乞丐。
媒体哄然而上提供“大舞台”,而“犀利哥”总表现得拘束,害怕,紧张时会躲在厕所里尖叫。但是,越来越多的商业活动等着他。“犀利哥”不堪重负。
2011年,网上突现《“犀利哥”现身上海 密会“犀利嫂”》的消息,说的是:犀利哥现身某私密咖啡厅,经一外国老头撮合,与一名混血女子亲密交谈……末尾商家别有用心地点出了“犀利哥”男装品牌。
“犀利哥”在大学任教的叔叔程广华特别气愤,他说,气得简直看不下去,这是信口开河。
明明是“犀利哥”与品牌方私下见面,经他们的口画风就变得诡异;明明是商谈却变成了“绯闻”。
还有某深圳文化传播公司上门,不经本人同意私自拍下犀利哥和家人的视频上传网络,还编造失实内容,让犀利哥一家蒙受伤害。
不得不说,“犀利哥”沦为商家炒作的工具。而“犀利哥”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公众表演,他都像个被人操纵的傀儡,“极品乞丐”时的拽酷和自在凌利的风采,完全不见。
周立波曾说过:犀利哥之所以出名,之所以美,还是因为他是野生的,而不是圈养的。
“犀利哥”再也不是程国荣。程国荣成了“犀利哥”,却从此失去了犀利。
他的蹿红,是幸还是不幸?“犀利哥”原本脆弱的神经,又能在商家运作和大众围观中支撑多久?
在流量和资本怪圈中被作弄得“犀利哥”,其实没有人能懂。
“犀利哥”是个单纯不善言辞的人。心情好的时候,他会腼腆地笑,跟人聊上两句,大部分时候,他害怕,拘束,躲起来不想见人。
从流浪儿变成网络红人,又与亲人团聚,得到了社会关心和有心人的帮助,他会说:“我要感恩,我要谢谢大家”。
他坚持要拿出600元作为善款捐给西南灾区的灾民。“犀利哥”的善良和单纯,是发自内心的。
后来的各种炒作和表演,“犀利哥”都身不由己,又无力反抗。
网络上把“犀利哥”包装成抗洪英雄,说他在南昌当过兵,参加抗洪抢险还荣获过“二等功”;还给他编了一个感人故事:犀利哥和邻村同龄女青年王君相恋,为改变家穷的状况,两人外出打工。
“犀利哥”在外企努力工作很出色,当上主管。接下来,她和王君在宁波相聚,却遇上扒手集团,他的真心爱人王君倒在了血泊之中……侥幸逃过一劫的“犀利哥”从此精神恍惚,放逐流浪。
宁波成了一个伤心的城市,“犀利哥”有时穿上女装,怀念他永远回不来的爱人……
一千人眼里,就有一千个版本的“犀利哥”。纵使网上怎么妙笔生花,多少人戏精附身,但“犀利哥”还是那个程国荣。
网红难当,被人过度消费,结局未必如人意。
在“犀利哥”光环消失后,程国荣又回到原点。他被爆出“重操旧业”,又出来流浪。
家人劝不住他,精神病复发的他,不愿意住在家里,更喜欢到处流浪。
家人也无法勉强他,只能说他是出去“散心”。流浪的程国荣有时会回家吃顿饭,觉得饭菜好吃,就多回几次,吃完就走,不喜欢住家里。
弟弟程国圣一人扛起了整个家,他遇上烦心事,就独自一人开着车出去找哥哥,兄弟连心,程国圣在哥哥面前,也能得到释放和宣泄。
程国圣是了解哥哥的,他觉得“或许流浪才是哥哥想要的生活”。程国圣真心希望哥哥能安心呆家里。他也理解哥哥,他说哥哥是在修道,已经修到了一定的境界,人们说他傻,其实他是看穿这个世道。
十年潮汛起落,乱哄哄你刚唱罢我登场,多少网红荣了又枯,而程国荣,还是没变,他喜欢做自己。
正应了那句跟他一起红起来的歌词“不要迷恋哥,哥只是个传说”。
互联网上有句话:站在风口上,猪都能飞起来。网红,就是站在风口的人。
但是,要飞得漂亮,飞得高,飞得远,才是一个成功的优质网红。
Papi酱火了,她最初是拍摄搞笑吐槽小视频的,火起来后,她凭着高学历高才华,一直注重知识积累,靠着不错的颜值,一直走得很好;
李子柒无疑是最成功的,她专注做视频和美食,走出了成功者最美的上升曲线,还红遍国际,被称为“东方美食生活家”。
在潮起潮涌的网红大军里,又有多少网红被生活的翻云覆雨手打落、殒灭。
网红孙艺轩凭着“每顿饭吃三种主食”做主播,顿顿外卖,长期吃垃圾食品一年就胖40斤,身体像气球一样鼓胀。靠消耗身体做噱头走红,两年就捱不住。他死于脑溢血,永远停留在了19岁。
网红李天佑从农村卖烧烤起家,后来火得一塌糊涂。哪知道红起来不易,走低却很快,他太过膨胀,被封杀了。
风口是机遇,更考验人的实力。登上风口,面临更大的风浪,要站得稳、干得漂亮,要有清醒的头脑、坚韧的毅力,更要有非凡的实力。
有实力的人才能抓住机遇。程国荣纯属无意中被机会砸中,他不具备才华与实力,能平安全身而退,已属幸运。
没有实力的人,随时可能会给巨浪打翻淹没。做不成弄潮儿,随时被浪潮玩弄。
人,想要成功,就要做一个强者,默默地努力。储备好足够的知识,锻炼非凡的能力,磨练出过人的勇气。然后,踏实、务实,稳稳地抓住机会,一击成功。
站在时代风口,做个玩转风口的高手,干得出色,活得漂亮,走得铿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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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| 云淡风轻 】
【编辑|丹尼尔李 】
【排版 | 毛毛雨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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